新历一年在威斯敏斯特自然科学研究院的疯子们制造的大爆炸里敲响了开幕的钟声,贝克街唯一的侦探兼财产公证人接到了在爆炸中为科学献身的好友处理遗产的委托。
克莱恩看着眼前自称前来继承部分遗物并且为证明身份张开了翅膀的未知生物,“……你知道白生前最喜欢说‘要相信科学’吗?”
而且没人告诉他,他也算遗产。
01.
旧历最后一年的最后一天,科学钟在黑夜里响了三下,从威斯敏斯特自然科学研究院而来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城市,直到蒸汽的温度灼伤了在宫廷露台观礼的亲王,才有人意识到这不是那群疯子庆祝新年的烟花。
新历一年,一月一日,首都市民在科学院的大爆炸里迎接了历史性的新年。
新历一年,一月一日,贝克街的大侦探收到了科学委员会的抚恤信,接手了他那位研究员好友生前最后的嘱托,帮助处理他的遗物。
那是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一支羽毛笔和一块怀表。
乌鸦落在丧生者们统一的墓碑上,看着这块墓碑前唯一的祭奠者。
“你看起来比以前忙得多。”
克莱恩坐在客厅的餐桌旁享用着房东雇佣的厨娘烹饪的早饭,浓汤配小面包,碟子上两块烤好的肋排属于打着哈欠刚下班的他的室友,伦纳德·米切尔,年轻的伦都警卫局的职员,现在负责夜间值班。
“所有的人都被调派去值守科学院那帮人炸出来的大坑了——你知道,他们几乎差点把委员会在的那幢楼都炸掉了。”
“一场蒸汽爆炸。”
“对,新研制的蒸汽机,我们敬爱的已经为科学献身的研究员们试图让它可以在地底工作,这样就可以不污染大气了。”
“结果现在连地底都污染了。”
“你说得很对,克莱恩,不过我得去睡觉了。”
走上楼梯后黑发的警官才想起那件通知下来的事情,“对了,抚恤金已经发下来了,白的那份用不用我明天帮你——”
“我去教堂的时候会路过那。”
“好的大侦探,那我们晚上再见。”
早安,或者晚安。
克莱恩·莫雷蒂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和一个作息颠倒的室友相处,以前这样的有两个,不过比起伦纳德,白更像是早出晚归而且整夜不睡觉。
据房东太太的话来说,她非常喜欢他们三位,因为警察、侦探和研究员,听起来就是很科学并且不会惹麻烦的组合,虽然她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还顺便抱怨了下科学院的有些疯子们又在整夜制造怪响,她睡在那栋国王大街的房子里都无法安眠。
而白恰巧就属于那些被定义成“疯子”的人里。
当然这样的烦恼目前暂时消失,地底的爆炸让一切关于这之下蒸汽机的研究停止,灰色的雾气得以重见天日,在伦都的天空肆意蔓延,克莱恩路过街区尽头的教堂的时候往赎罪箱投了一张崭新的印着国王头像的纸币,牧师看到他,嘟囔着神需要的是金币和铜币。
不过即使这样他依然呈现一种幸福洋溢的状态。
事实上,以伦都为中心往外扩散的一圈新工业城市,他们所属的教职人员的幸福感都会续费到科学院复工的前一天。
大爆炸是神罚,对于大地的深入触怒了神灵就是伦都区主教的观点。
克莱恩倒是无所谓神学和科学的斗争,他的重点是请牧师分辨白的遗物上写的名字,那些符号看起来像是古老的典籍上才会有的字母。
他顺理成章的不认识。
老牧师对于手里那枚份量恰到好处的金币十分满意,戴上了那副科学院出品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念出遗物清单上的名字。
“这本没有封面的书,应该属于……哦,这是哪个倒霉蛋取的名字,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
就是面前那个倒霉蛋。
克莱恩开门之后首先见到的就是一块鲜艳的红色搭配着一张看起来像是所有的伦都市民都欠了他五金币的脸。
不耐烦而且对他这个开门的人视若无睹。
好一点的话是勉强看在眼里,具体表现为他还是对着我们的侦探说了那句近似于打劫的话,“把东西都交出来。”
配合他左脸和右脸两道不对称的狰狞纹身,也许可以把近似于去掉。
“您是斯琳小姐的哥哥还是阿莫哈先生的朋友,或者,白先生的……下属和儿子?”
年轻人取出了最近的财产存放记录才发现自己写下的不是白的朋友,但直到他照着念出来之前都对这两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单词没有任何疑问。
白是科学院最普通的研究员,而且只有三十多岁。
当然让他更疑惑的是面前的红发男人古怪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
“没有谁不认识伟大的战争之神,铁与血的象征,动乱与纷争的主宰——”
是个疯子,应该送到教堂那去。
克莱恩礼貌地保持着微笑,虽然嘴上说着好的请您在门外稍后,但想的是等关门之后就打伦都医院的电话,只是男人明显因为被打断了自述不满,撑着门念完了那些纷乱的句子。
“——梅迪奇。”
这名字听着很熟悉,像是白的遗物清单上的某个人。
“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
“……所以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句奇怪的话并没有让克莱恩思考多久,因为很快男人脸上裂开的第二、第三张嘴就给了他答案。
“索伦。”
“艾因霍恩。”
“梅迪奇。”
“哦狗屎梅迪奇,这小家伙怎么看上去快要晕过去了。”
当然还没有到真晕过去的程度,克莱恩只是短暂地因为这不符合生物学的构造惊讶了一会儿……毕竟这也许还能用科学进行解释。
何况其实他也只要把属于面前那个人的书交给——额,还是叫梅迪奇好了。
梅迪奇先生。
存放着雇主们财产的地方是许多个不同大小的箱子,克莱恩打开白的那个,拿出了那本属于男人的遗物。
“神就给了你这个。”
“梅迪奇,你的脾气坏得人尽皆知。”
“如果你们两个再不闭嘴,我会接受阿蒙的提议试试看把你们的嘴缝上。”
可能是畸形加精神分裂。
克莱恩默默在心里给梅迪奇先生添加了一个病症,所以出于对病人身体健康的担忧他还是试图阻止“把嘴缝上”的威胁,“这有很大概率会造成面部感染。”
“那是什么东西?”出自正常的那张嘴。
“就是肌肉或者神经,坏死……”
“你在说这样?”
男人的手指触及他左脸的那张嘴轻易地就将那块皮肉扯了下来,如果忽略在被破坏后就像蠕虫一般开始活跃的血肉,这副场面倒也没有很恐怖。
克莱恩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无法呼吸。
尤其是听到属于左边的那个声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开始更大声地嫌弃“梅迪奇”之后。
“……您来继承白的遗产?”
“如果祂在这里的名字是白。”
“……祂?”
“你们称呼神不就是用这个词吗?”
这是一个离白有点遥远的形容,因为作为科学院的研究员,白和很多同事的口头禅一样。
要相信科学。
“他告诉我要相信科学。”
只属于教义插图描绘的黑色羽翼在不大的储藏室里展开,梅迪奇看起来心情不佳,拎着那本没有封皮的书一脸嫌弃,和另外的两张嘴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
“对了,你说你相信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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